1.3 建筑的严整对称与数字和谐秩序的审美联结
图2 古希腊四音音列音阶体系及变体对应
图3 里拉琴(七弦)
对毕达哥拉斯来说,和谐意味着“繁杂的组合和不同的灵魂的一致”。在毕达哥拉斯哲学中,数字和谐被应用于数学、医学、心理、美学、形而上学和宇宙学问题。对毕达哥拉斯哲学家来说,数的基本性质是用对边的和谐相互作用来表示的。例如在古希腊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帕特农神庙(公园前447-432年)的设计中,就无处不贯彻和彰显着这一要义。平面布局上(图4),无论是内殿(Naos)还是外殿,长宽边柱列的个数比基本都严格遵从1∶2的和谐比例,内殿为10∶5,外殿为17∶8,内外殿总柱比为46∶23,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对于数字“4”这一圣洁数字的无上尊重。外殿东西向主入口采用的是左4右4的严整对称格局,同时全殿最神圣也是开展主要祭祀活动的神坛(Sekos)采用的就是最简单质朴的2∶2对称柱列,而在立面布局上(图5),高与宽的比例则无限接近于“黄金分割”比例(golden section),即柱基到山墙顶部高度约为19 m,与外殿宽度31 m之比约为0.618∶1[5]。基于这一比例,神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具有一种庄严的肃穆感和稳定的秩序感。笔者认为,这既能体现人们对神圣与大自然的敬畏,也反映了人的主观审美意志与几何原理的有机结合,可谓是“人志”与“神志”的交融与凝练。
后世有学者指出,帕特农神庙的立面细部设计甚至还符合“黄金螺旋”(golden ratio)或是“斐波那契螺线”的几何对应(图6)。由于系统的黄金螺旋以及对数螺线体系是基于斐波那契数列的提出以及所取近似值,而后者所处的年代(公元1175-1250年)并不在本文讨论的时间范围内,且学界关于这一说法存在大量争议[6],本文在此不将其作为论述依据而展开探讨了。
图4 帕特农神庙平面布局
图5 帕特农神庙立面布局比例
图6 “黄金螺旋”在帕特农神庙上的体现
1.4 古希腊时期建筑、音乐、数学审美性联结的特征表现
1.4.1 严整把控数理秩序,恪守空间绝对对称 仅从审美和数学数字的角度出发,笔者认为无论在建筑形体的构成还是乐器、乐理的发明上,古希腊人对于黄金分割比例和谐数“1、2、3、4、10”尤其是圣洁数“4”的尊崇和应用可谓是无处不在,潜移默化的,这些和谐数字是沟通古希腊建筑的桥梁或者是“审美性联结”。“1”和“2”作为对称的基本倍数与关系比,“3”作为对称的参考点或者轴(Axis),“4”作为圣洁数展现“最平等的均衡”[3],“10”作为前三者的总和是“完美数”,兼有并高于构成数所含有的所有意义,除此之外,黄金分割的构成法则也离不开和谐数“1”和“2”及其比值的参与(图7:其中BD=AB/2,AC=0.618AB,BC=0.382AB)。总之,对于绝对对称的恪守和构成部分数理秩序的严整把控可以说是这一时期人类精神生活和物质世界最重要的指导思想之一。
图7 黄金分割比例的几何构建
1.4.2 多元性与单调性并存,散漫分隔与自在和谐共存 学界关于古希腊文明一个著名而常见的误区,就是以雅典文明概括希腊所有城邦的文明历史与特征。事实上,在爱琴海独特的地理环境等自然条件下形成的古希腊城邦政治文明,应该是包括雅典、底比斯、墨伽拉、斯巴达、科林斯以及小亚细亚沿岸的米利都、以弗所等上百个城邦政治文明的总和,具有与生俱来的多元性和“小国寡民”的相对独立性[7]。
尽管古希腊各城邦之间具有多样化的政治制度、教育制度和军事管理模式,但在对“神”的宗教虔诚和身份等级制度的确立上却大同小异,而这一特点也体现在同时期的建筑设计思路上,例如特洛伊古城遗址出土的波利克赛纳石棺(Polyxena Sarcophagus)正面的浮雕(图8)就与上文中提到的帕特农神庙(Parthenon)的山墙浮雕采用了完全相同的构图结构,仅仅是作为主体的庇护神(Asylum God)不同罢了。考虑到当时二者处于敌对的战争状态,且相隔317 km之远几乎横跨了整个爱琴海,因此基本可以排除文化侵略或者外流的可能,可以说是同一历史阶段的不同艺术表达形式。而在乐器的设计上,同一时期的阿夫洛斯管(aulos)在外形上采用了和里拉琴如出一辙的完全对称(双管)设计(图9)。
由此可见,古希腊文明在音乐和建筑上展现出一种“差异的共性”,多元性和单调性并存成为这一时期审美上的共识与联结点。这既可以说是一种被动的受制于相似地理条件局限的自然巧合,也可以说是同一环境条件下不同单元在主动精神活动中提炼和总结出的美学共识,它看似散漫而分隔,实则和毕达哥拉斯“宇宙和谐论”中的天体一样“自在的稳定而内部和谐”[4]。
文章来源:《建筑与装饰》 网址: http://www.jzyzszzs.cn/qikandaodu/2021/0202/10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