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
期刊信息

刊名:建筑与装饰
曾用名:家饰;
主办: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有限公司
主管:天津出版传媒集团有限公司
ISSN:1009-699X
CN:12-1327/TS
语言:中文
周期:旬刊
影响因子:0
被引频次:530
期刊分类:时尚生活
期刊热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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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打铁(3)

来源:建筑与装饰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1-12 12:39

【作者】网站采编
【关键词】
【摘要】我骑驴回村,像凯歌回朝的大将军。突然,脑海掠过小铁匠一惯漠然面孔与今天嘴角的笑。“小铁匠终于笑了。”我也笑了。我为小铁匠的笑而笑,小铁匠

我骑驴回村,像凯歌回朝的大将军。突然,脑海掠过小铁匠一惯漠然面孔与今天嘴角的笑。“小铁匠终于笑了。”我也笑了。我为小铁匠的笑而笑,小铁匠为啥笑?我心中憋屈,就到小镇供销社买几本小人书读,看捻线,憋屈烟消云散,看打铁让我有了硬气!小铁匠憋屈了怎办?叮儿——噔——咣,叮儿——噔——咣,多美的旋律!他每天听这乐曲不就不憋屈了?!我猜不透小铁匠的冷漠忧郁原因,但想到他看到瓦蓝瓦蓝天宇翱翔的雄鹰,嘴角的笑,感到他有颗温柔的心。

我到小镇念中学了,还修正不过来在公众场合不敢表达想法的积习。老师提问,别的同学答不出来,我还嘲笑他,提醒他答案。提问我时,我手足不知道放哪好,虚汗直冒,窝在喉咙的答案就是吐不出嘴。我沮丧透了。去办公室干活,老师不在时干得欢欢儿的,老师一进来,我就慌张,想赶紧干完活儿离开。老师一问话,汗就冒出。我想起前几年在铁匠铺踢石头,击打大明后,大明怒容变成微笑,就到铁匠铺看打铁汲取硬气。

铁匠铺更忙碌了,小铁匠黝黑的脸庞布满胡须,见了我,笑笑,我感觉他笑脸下面的肉绷得紧紧的,力量全部倾注进铁锤,砸向铁块。噔——噗,噔——噗更加沉稳有力。我陶醉在这乐曲中,晚自习铃声响了,我才离开这个交响乐舞台。

每天中午跟五杨出堡北门,涉唐河到鹿鸣山下杏树园偷杏吃。某冬日,看样板戏时跟同桌吴趴在舞台后墙上,看演员在后台换衣服,一人压我身上。我说,好压。他说,嫌压拿钱来。儿时玩解放军捉敌人,我一直是解放军侦察兵,敌人大明每每扑压我,说,你身上有胰子味,我压你。我就喊:好压。大明说,嫌压拿钱来。回家和弟弟玩压弟弟,弟弟喊,好压。我就学大明喊“嫌压拿钱来。”爹揪起我,巴掌拍得我屁股啪啪响。“跟谁学的?这是坏话知道不知道?”我突然明白这话的含义。今天听到这不怀好意的话,我爆发了:流氓。青年恼怒,扬手打我,看到四周人们的怒目,心虚地咋呼:小鳖子,你等着。灰溜溜走了。我喊:鳖子才骂人小鳖子!

同学们不再冷嘲热讽我了。

照毕业相那天下午,我去铁匠铺告别。

小铁匠长成大后生,黑硬的胡须掩不住满脸落寞。他仍绷着脸拉风箱举锤打铁,胳膊上的肌肉一疙瘩一疙瘩,从锤柄传导到铁锤,砸扁红铁。休憩时,仍眯缝着眼喝水吸烟,睁开时还盯着天上云彩发呆;榆木柱上蹴着的鸟儿婉转啼叫时,他会盯着看,嘴角会溢出微笑。我的心松懈开来。偶尔,街上走过的少女,他眼里闪现火苗。小铁匠动情了?大明启蒙过我们男女间的事儿:自行车跑得快,大兵赶紧把三平儿带,跑到大坝外,脱了裤子搞恋爱。我厌恶这些,但我读过《红楼梦》,对男女情事有了模糊感觉。想起当年我们的争论,小铁匠或许真想媳妇?大明接受性启蒙早,或许能感觉到小铁匠心理?当然,小铁匠也可以像我一样朦胧懂了男女情事。他家拖根资本主义尾巴,心情自然压抑,神情自然忧郁。后来,铁匠父子成了十里八乡的风云人物。人们种地热情释放后,木制器具对付不了人们爆发的干活热情,场面用的荆条耙、四股叉也改用铁制的。那年秋天,人们在场面收拾谷子,我偷懒躲在秸秆堆。听见相邻场面的人夸耀农具:嵇铁匠打的四股叉就是结实。小路上几个女孩窃窃私语:“小铁匠胳膊就像铁块,腱子肉下有耗子在奔突呢。”“莫不是你心中小兽突突突突窜跳?”“咋?昨晚梦到被那胳膊箍住腰了?得劲吧?”我伸头望,女孩“哈哈哈”打闹着离开。小铁匠感受到少女眼神递过来的羡慕?小铁匠眼里窜起的火苗燎到少女们的心了。女孩们捂嘴偷眼小铁匠,离开。小铁匠拉拉衣下摆,指头插进头发往顺捋捋头发,傻傻笑。叮儿叮儿声起,他操铁锤砸向红铁块,碎红铁屑四射,溅我脚面,烫了下。我“哎呀”跳脚,小铁匠歪嘴笑了。

我的懦弱被铁匠铺硬朗的打铁声消融,竟至花言巧语,与少女闲谝书中内容。我是小铁匠手中那把八磅铁锤吗?!

几年后,我回小镇教书,安顿稳后,急急去探望铁匠铺。铁匠铺不在了。两榆木桩还坚守在那儿。恍惚中,叮儿——叮儿,噔——噗,噔——噗,铁锤撞击铁声回响。放器具房改成铺面,经销百货,老铁匠坐柜台里打盹,坐成树墩里镶嵌的那个铁砧,人进去就死死盯人看。我怅然若失,落寞回校。

某周六,在南路口迎见小铁匠坐驴车上往镇里走,他窝着腰吸烟,眼神盯着虚空,放任驴拉车前行。身后犁耙上堆着豆子,豆边坐着个红衣女子。我默默注视驴车缓缓前行,感到冷漠压抑着我。驴车驶进镇外果园边一处大院。院落东临果园,果园东临唐河依偎在鹿鸣山脚。放眼望,满眼绿色,水汽氤氲着扑面而来,我感到心底沁凉。院墙不高,跨腿可过,房屋半新不旧,是老铁匠留给他的产业?几个小孩在玩耍。是他的孩子?他早结婚了?!成家立业,小铁匠该高兴才对呀。小铁匠仍冷漠。他究竟想啥?

文章来源:《建筑与装饰》 网址: http://www.jzyzszzs.cn/qikandaodu/2021/0112/100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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